【雷安】Animals’ Rule 野獸法則(11)










傭兵頭子雷X頂尖特工安AU世界觀注意
※過激強強、炮//////友設定注意
※有可能會有很多的車
※沒意外的話是每周六晚七點更新









「一個人有兩面;其中一個在黑暗中清醒,另一個在光明裡沉睡。」──卡里‧紀伯倫《沙與沫》












回想昨晚發生的種種,安迷修依然覺得十足荒唐。

此刻他正側躺在一張除了棉被、床褥,枕頭以及雷獅之外,什麼也沒有的床上。床鋪是這個臥室唯一的擺設,偌大的落地窗開設在約略五步開外的牆上,輕紗材質的布簾被因未完全闔上窗門而漏進室內的微風掀起裙擺,透著光,幾乎讓他以為會飄到他臉上。安迷修讓自己的視線越過雷獅蓬鬆的腦袋,試圖逼迫自己的記憶回籠:他還記得雷獅抓著他發洩了不只一次,明明是相當的年紀,安迷修卻有一種想大呼「年輕人體力真好」的衝動。結束以後安迷修忍著被人內射的難受拉上褲腰帶,被雷獅趕到副駕駛座上去,任由他飛速駛出小路,帶著自己來到他在郊區的另一處地產。根據雷獅自己的說法,這屋子本來是出租給了人,而他的房客近期才搬離開,鑰匙他正好帶在身上。

說實話,要不是雷獅從口袋裡掏出的鑰匙圈真的是一大串彷彿鞭炮似的,安迷修還以為他是預謀好的。

他們進了屋以後兩個人都非常有默契地一頭往浴室裡鑽,最後還是雷獅勉強維持上了紳士風範,將唯一一間浴室讓給了他先清理,並表示如果需要幫忙,他也不介意替他處理他自己留在他體內的那些液體。安迷修一點也不感謝他,說到底,弄到他體內並不會比射在外面少多少髒污,他還是得思考因為一時情動而被弄得髒兮兮的內裝皮椅怎麼處理才好。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轎跑車確實是他的,他沒有什麼朋友需要交代。而反過來想,老婆是他的,他應該對他心愛的漂亮寶貝切腹謝罪。

他先是坐在白花花的馬桶上懷疑人生生無可戀了好一會兒,才被股縫間熱辣辣的疼痛喚回現實,整個人從馬桶蓋上彈跳起來,轉開水龍頭,任由花灑下起溫熱的雨洗淨他身上的疲憊。

洗完澡之後時間約略到了十點,已經過了飯點好一陣子了,這屋子所在的小鎮附近店家也都已經熄燈,沒人居住的空房更不會有冰箱和儲藏食物,或許連一袋前主人忘記取走的洋芋片都找不著,而且安迷修也確實累得夠嗆,大晚上在人酒店裡上演了大逃殺,還開了不算短程的車,接著再被雷獅揪著做了幾回,管他超人還是蝙蝠俠,都有點禁不太住。他走出浴室前稍微頓足思考了三秒,被他手洗過的西褲和底褲暫時是穿不了了,反正大家都是男人,屁股都給上過了,就是光著給看也沒啥,索性也就套著襯衫就走出去了。雷獅原來在床上玩手機,見他一身蒸騰熱氣又光裸著下半身緩步走出浴室,越過床角拉開落地窗的窗板,將披在胳膊上的兩件褲子晾到陽台上去,兩眼都發直了──而在他迎著他視線回望的時候卻又飛速回歸了正常。

其實他真的開始有點猜不透雷獅怎麼想的,雖然接受起來有些奇妙,但他仍舊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自身在皮囊上對雷獅的吸引力。這不奇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安迷修即便不是頂個好看的,也是讓人賞心悅目的類型。更何況他自己都坦承他喜歡雷獅的臉呢,他不無開放的想,但他又覺得雷獅跟自己抱持的態度是有所差異的,至於這個差別具體有什麼不同,他暫時還沒能斟酌出來。

「發什麼呆啊?」

等他回過神來時,雷獅已經下了床,赤著腳站到攘開了大半的窗前,拿自己的肩頭抵住窗框。月光將他本就偏白的肌膚輝映得彷彿帕德嫩神廟當中巍峨聳立的神塑像一樣神聖不可侵,他臉色平靜,唯有淡淡地向上揚的嘴角破壞了半路橫生的肅穆,這時候安迷修才注意到他是裸著上半身的,本還意思意思掛在身上的襯衫不知何時被褪了下來,接著被越過室內與陽台遞了過來。

「穿著。」

這話安迷修無可避免地又發起了一會忤,過了好半晌才探出手來接過那柔滑綢布材質的白襯衣,出乎他意外的,雷獅的尺碼比他大了一號(他其實以為最多就是半號),襯衫前邊略長的下襬能夠完整地遮掩至他大腿根往下約略十五個指頭寬的部分,後邊的襬子則稍微短些,只能掩住一半的臀瓣。

他大致曉得雷獅的意思,不外乎就是覺得他這麼著不是個事,但就像安迷修所說的,有時候雷獅做事,就是那種特別行雲流水的妥帖,就像吹進寬大袖口的風,觸感是沁涼的,源頭也是自然的。其實該要讓人感到他格外照顧,可他做起來卻總是展現出一股這對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的感覺。安迷修隨著雷獅彷彿貓腳走路一般無聲的步伐回到了室內,將自己甩上床鋪時便感到四肢漸趨沉重,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半夢半醒間他好像聽見了浴室的流水聲,然後是屬於另一人的體溫貼入被他摀熱的被褥之中。

說到底,兩個大男人,一床被子、兩個枕頭,到哪不能睡。

回憶完畢,安迷修睜著眼睛,連同五位感官都開始甦醒,他率先察覺到的是現在的睡姿,雷獅安然熟睡的面龐近在咫尺,一條胳膊橫過他的腰,把他整個人誤認成抱枕似的摟在懷裡,促使安迷修艱難地轉過身試圖去扒緊扣在他腰後的五指,卻發覺雷獅抓得死緊,五根指頭頑石似的,壓根扳不開。安迷修還不信邪,這就撐著床墊準備把自己從雷獅臂彎中抽開,卻沒想到他還只是起了個頭,正要讓上半身爬起時便被身旁睡熟的男人一把拉了過去,安迷修只來得及讓雙手做出格擋一樣的防禦動作,然後整個人貼著他赤條條的胸膛被抱個滿懷。

……他開始有點懷疑雷獅其實是假寐的。

百般無奈之下,他只好嘗試喚醒這個沒睡醒就纏人得要命的大型貓科動物,安迷修先是嘗試推攘他的胸膛(講道理,這一帶的肌肉真的很符合男人的理想),然後抬起手來捋開他質地粗硬卻蓬鬆的捲髮,指尖輕輕捏住那一小塊發著熱的軟肉──雷獅的耳朵說實話挺薄的,跟他的嘴唇帶給人的觀感很一致,安迷修以自己的指甲蓋輕輕撓著他的耳根及耳垂,不算張揚地低聲喊道:「雷獅?雷獅……」

沒醒。

這也是意料之內的事了,安迷修束手無策的想。說起來微妙,他從十五歲入行至今,十二個年頭有了,還沒遇過這麼奇怪的事。他和他理應敵視的任務目標衣衫不整地躺在同一張床上迎接早晨,而他的目標正在……對他撒嬌?他稍稍在心裡斟算過用詞,他想這樣稱呼雷獅此刻的行為絕對沒有半分的偏頗。

但他的舉措還是給深眠中的雷獅帶來了一定的干擾,他觀察著他面部上每一分細微的表情變化,看著他抖了兩下眉毛。等到安迷修發現的時候,他早已經不由自主地揚起手來,指腹緊貼著他額上的兩道眉宇,模樣細緻的,和頭髮一樣粗糙的質地,線條卻很剛硬,比起他先前想過的柳眉,更像是劍……但太細了一點倒是真的,他沿著眉毛的走向由頭滑至刀一般的尾端,接著無可避免地感覺到雷獅顫動了兩下眼睫,分布細密捲翹睫羽倏地刷到他掌上,然後是一片紫色的黎明悠然降臨。

「早。」安迷修簡短的寒暄一句,放下手,絲毫沒有被人當場抓包的心虛感。他緊盯著雷獅下意識擰起的眉眼,瞇成兩條縫隙的眼眶幾乎無法將拂曉的天色賞賜一些與他,雷獅睡眼惺忪的模樣看起來也像貓,都是緊緊皺著一張臉的,只是他比家貓還要矜持一些,不會呲牙咧嘴。

而雷獅過了好一陣子才真正地回過神來,眨眨眼睛頗為睏倦的說了一句:「……哦,安迷修啊,怪不得這麼磕人的。」

他說的估計是摟起來的手感,安迷修強迫自己在心裡默念起心經,免得一不小心拳頭就往那種唯一討喜的臉孔招呼過去了。他回話時的口氣難免帶了點冷漠的意味,就是說「嫌磕手你就不要抱」,雷獅對此沉吟了一聲,竟是半點沒有鬆手的意思,甚至變本加厲地攬緊了手臂,將安迷修摟得更近,連下巴都壓到他腦袋上去,「我沒說我不喜歡磕人的……」

這簡直是莫名其妙。安迷修忍不住如此想著,同時也轉動起腰際試圖掙脫開雷獅的懷抱,「雷獅,我數到三,你再不鬆手我就要踹你下去了。」

「三。」沒醒。

「二。」雷獅抬起腿,直接壓到他大腿上。

「……你是不是以為我只是說說,不會真的踹你下床?」

安迷修近乎無可奈何地問了一句,而雷獅還就真有恃無恐的「嗯」了一聲,他已經能夠苦中作樂的想至少他沒有說出「你捨得嗎」這一類明顯自取其辱的話,否則他鐵定會讓他見識一下他安迷修到底捨不捨得。

清晨裡流淌的時間總是靜謐的,安迷修由著雷獅以鼻尖抵著他的髮旋,呼出的鼻息甚至稍稍撥亂了他的髮絲,包括那自始至終都堅挺地翹起的一撮頭髮。他突然有一種感覺,而那種感覺是稍縱即逝的,就像是人常說的靈光一閃,但他思忖再三後,卻還是決定把它說出口,「雷獅,你是那種容易缺乏安全感的類型嗎?」他說這話其實有幾分試探與算計的意味,溜出唇齒時卻連他自己都覺得是無稽之談,而雷獅沒有做太大的反應,只是藉著安迷修看不見的由頭,重重地擰了一下眉心。

「──我是那種容易讓人缺乏安全感的類型。」

安迷修到底還是把他踹到了床下。

由於昨天晚上都省了晚餐的緣故,兩人有志一同地認定,第一要務就是在整理完儀容之後出門吃早餐。一個夜晚的時間,居然可以長得像是過了十年、二十年,雷獅看著安迷修站在浴室鏡前的背影,裸露出來的臀部還有他昨晚激烈歡愛過的痕跡,在往下則是他栽種於他大腿之間斑駁的鮮紅吻痕,他藉著溫緩的晨曦照拂凝神細思,出於某種不好明說的默契,他可以確信他是這個世上,在安迷修不長不短的二十七年人生之間,唯一曾經佔有過他的人;可安迷修像是風,給他的觀感卻並非大眾形容的自由自在,而是捉摸不定且飄忽難馴。

──他是這個世間,見識過無數奇珍異寶的傭兵頭子,唯一求而不得的寶藏。

而此刻雷獅坐在安迷修的對頭,身邊是成排的綠色盆栽,散發出一種奇特的香味,他想那是澳洲茶樹,又或者是尤加利葉的氣息,跟安迷修身上具有的清香很像;安迷修翻閱著報紙,手裡是夾了起司與培根的帕馬森麵包,桌上擱著一杯美式黑咖啡,他似乎正專心致志地閱覽著什麼報導,雷獅隨意地撇過一眼,原來是他們昨晚共謀捅出來的那個蔞子。

於是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觀察起安迷修的表情,頰肉緩緩地上揚鼓起,顯得他腮幫子紅潤且高聳,讓那張本就給人十足地鄰家親切感的臉龐又更添幾分可愛陽光的神采,提著嘴角的模樣幾乎讓人以為他下一秒就會哼起歌,然後他舉起頭來,視線正好錯落進他審查一般的目光裡,雷獅看見他瞇著眼睛對他微笑,問:「你在看什麼?」

「你好像很高興。」

「是啊,托你的福。」

雷獅沒接他的謝,只是捏起他簡餐瓷盤旁靜置的馬克杯,濃密的奶泡觸上唇梢泰半蓄積於他的上唇緣,儘管他們吃得悠閒,時間流逝的速度仍然給人一種過於迅速的錯覺。用不了多久,他們已經結束了寧靜且沉澱思緒的早晨,並肩漫步回到那幢無人居住的房屋,安迷修稍微整理過凌亂的床褥,將被子鋪好,枕頭歸位,而後才檢查過一遍自己有沒有什麼落下的物品;臨行前,他難得慎重地立於屋子大門前與雷獅道別,並禮貌性地探出手臂,「再見啦,雷先生。下一次你再看到我的名字,估計是在雜誌上,關於你的訪談報導專欄裡。」就好似昨天晚上他們輕描淡寫提及過的約定一般,這一次就真的是結束了,原來平行線的二人生活將隨著朝陽照拂而回歸正軌,那些發生在暗夜裡,靜悄悄、偷偷摸摸進行的相交,都不過是一場發生於盛夏夜裡過於精彩趣味的夢境。雷獅同樣出於禮貌地回握過安迷修的手,心底卻有一種預感,他們很快會再相見的。

而他的預感從來準得嚇人。

安迷修離開後,前來接送他回家休憩的依然是自己感動全美的新一代優良好弟弟卡米爾,當卡米爾搖下車窗示意雷獅繞過車尾上車時,雷獅敏銳地察覺了他臉色的異常蒼白,卻沒有立即開口詢問。待得卡米爾駛離那幢空蕩到使人發慌的居所好一段路程,電台播放的樂曲也從韋瓦第換成了莫扎特後,雷獅才靠著椅背撇過了眼,用俄語問道:「你剛才見血了?臉色太難看了。」

「……抱歉在您面前失態了。」卡米爾回話時選擇的語言也依然來自俄羅斯,遣詞用字無不充滿了下對上的崇敬,雷獅揚起手來,輕道一句「無妨」,便沒有再多問他什麼。當然,他旨意傳達得已經足夠明確,卡米爾自然曉得他應該向他報告他面色如土的理由──本來他是想回到別墅再和雷獅商討這件事的,但既然大哥有意現在談,他也不介意乘著駕駛的空檔先闡述個大概。

「我進行了內部清理。」卡米爾開頭的第一句話便讓他難以遏止的回憶起才發生在他眼前的事件,噴濺到他臉上、腳尖,鮮血的黏膩觸感是他無論經歷過多少次都難以看淡忘懷的,出於關切他在這方面的不便毛病,雷獅本就鮮少讓他直接參與傭兵團內的大小委託,多數都是讓他位於大後方指揮坐定,他感激雷獅的體恤諒解,也是由於這樣的原因,才堅持接下這份差事。

負責處決背叛者與仇家、競爭對手指派過來的間諜,盡可能地從他們身上榨取情報,確實是再適合他不過的差事了。

「哦?總不會那麼快就沉不住氣吧?」這話雷獅倒是感興趣,在這種私人軍事公司本部大規模啟動聲東擊西戰術的非常時期,會讓卡米爾特別分出心思來處理的人除了他們試圖釣出的大魚也就沒什麼其餘之外的可能性了,「是CIA?還是其他的什麼雜魚?」

「都不是。如果是還好……那就代表這一次和我們作對的人沒那麼厲害,只不過是我們內部的混亂,下頭總會有些人虎視眈眈、自不量力,想乘亂推翻您,本來這事也就瞞不住,我索性公開了說,鎮壓行動也已經交代過帕洛斯和佩利,當然我也會投入其中。」卡米爾湛藍的眼光透過車廂內的後視鏡流轉到位於他身旁的雷獅身上,他踩下剎車板,正好停在了鮮紅如血的交通燈號前,胃部又一次難以忍受地起了一陣痙攣,卡米爾闔上眼連深呼吸過一口氣,直到模模糊糊地聽見了汽車喇叭的鳴笛聲,他才重新揚起腳尖改為踏上油門,「關於CIA那邊可能會有的應對,我倒是有幾件事向和大哥聊聊,不知道您是否方便。」

雷獅以頷首來象徵賜予卡米爾話語權的決定,卡米爾則以眼角餘光接受了雷獅傳達而來的訊息,稍微清了清喉嚨後便開口:「因為只是一些可有可無的情報,對於我們辨識、防範以及針對中情局派出的人馬來採取應對措施並沒有什麼決定性的幫助,我想也就不勞煩大哥你過目這些資料。甚至可以說,我認為不立即採取對付行動,對我們往後將要進行的計劃只會更加有利。」

「現今中情局內部可能將受指派前來一雪前恥的特工只有兩個:銀爵和騎士。其中銀爵我們在敘利亞已經狹路相逢過,我想CIA作為美利堅合眾國的中央情報局,是不可能會無腦到還將處置我們的任務發給他的──那麼盛夏有可能前來執行此次臥底行動的,便只有騎士了。」

騎士──甫一聽聞這個名號,雷獅便不由自主地揚起一側眉峰,這個單詞讓他想起安迷修,那個英雄主義過剩的前任警官──他身上總有股莫名奇妙的浩然正氣,讓他看上去像是信奉正義為教條的騎士,所以雷獅才愛拿此稱呼打趣他,而他本人對這個稱號似乎也有相當大的接受度。緊接著他用力地搖晃了一下腦袋,將自己荒誕而毫無根據的聯想趕出腦海,這不過就是CIA特工方便代稱用的代號罷了,跟他已經調查過確認身分並絲毫不存在疑問的記者先生又能有什麼關係呢?

「騎士?這倒是新鮮,我好像沒聽過中情局還有這一號人物。」雷獅針對卡米爾提出的情報資訊稍作回想後,發覺自己意外地竟對此人沒有一星半點的印象,在與銀爵打照面之前,他便對半路出家的棘手特工銀爵的名聲有所聽聞,說聞風喪膽倒不至於,但銀爵確實是那種善於掩藏自己氣息的那類人,可很奇妙,如果你沒有正視他那一雙彷彿凝鍊了世間所有鋒芒的眼睛,你不會察覺到他究竟有多可怖。可偏偏,偏偏當雷獅正面對上這個人時,他出奇地感到了一絲幾近恐懼的戰慄,比起暗中伺伏的中情局臥底,他認為銀爵屬於攻擊力更強、爆發力也更加絕對的類型,可他卻又不合適與人協戰,因此被分配到主張單打獨鬥的CIA,坦白說雷獅也不是多意外。

換言之,不是個典型的中情局特務。

那麼「騎士」又是個怎麼樣的特工?這點倒還真讓雷獅好奇了起來,會讓卡米爾列舉出來與銀爵相提並論,鐵定是同一個辣手級別的特工,可他卻沒聽說過這一個大名,照理來說是不應該,總不可能中情局偷偷藏了這麼個王牌還能讓整個道上全都沒漏半點風聲。卡米爾沒吊他胃口,很快地將自己所知的關於「騎士」的情資全數抖了出來,「大哥會沒有印象,估計是因為騎士更有名的稱號其實是『雙槍的九十九點九』。騎士是他在中情局的代號,而後者則是裡界對他的尊稱……跟銀爵不同,騎士是最為正統的CIA特務,他的師父原來也是CIA的人,可以說是美利堅合眾國中央情報局的直系傳人。出山出得挺早,據傳約略是十二年前吧,當時於伊朗地區有某位曾經參與過恐怖行動的石油大亨遭到他自黑市拍賣會購來的少年暗殺,這場由美國聯邦政府所策劃的制裁行動前哨戰,當時就是由騎士所執行的。而針對兩伊地區恐怖份子的清掃行動共計有十二人,其中就有三人是騎士一人獨力拿下的,在戰鬥力與潛伏手法上絕對無可挑剔。」

十二年前,也就是2006年的時候,那會兒雷獅還只有十四歲,人遠在俄羅斯的首都莫斯科,對於跨越了一個中國以外的國家所發生的小事並沒有太大的上心,即便當時他已經確信了自己總有一天是要遠走高飛,離開這個沉重得彷彿牢籠一般的家。而當時還是個少年……嗎?這麼算起來,騎士最大也可能就是三十歲左右,最小大致上就是二十五以下,與他年紀相仿。當然還有可能更小,這世界上從來不缺乏怪物,雷獅深以為然。

「先不提這個『騎士』究竟有過什麼變態的經歷,其中有件事我還挺好奇的,卡米爾,你剛剛說了『雙槍』……」雷獅一面抿起嘴唇來以自己的兩副唇面相互磨蹭,同時一面抱起了自己的胳膊,手指搭在臂膀邊上輕輕地敲擊起來,這可不是在拍什麼好萊塢電影,世界上也不可能真的存在名叫愛麗絲並且很會擊殺喪屍的女人,他幾乎難以置信地搖晃著腦袋笑了起來,側過臉問:「你指的該不會真的是馬其頓式射擊吧?」

其實他有這個反應也不奇怪,卡米爾緩緩轉動眼珠,眨動眼睫的同時也與雷獅對上了一瞬的視線,然後他闔起眼簾輕輕地點了點頭,接著又略微遲疑的否認下這個過於單一的註解,「確實是,但也不只是。」

「騎士擅長的不只是馬其頓式射擊……事實上,雖說他是以暗殺行動在裡界以及中情局中一戰成名,但他真正擅長的卻不是殺人。不,不對,應該說,比起暗殺,他執行過更多的其實是更加徹底全面的臥底行動,包括檯面上我們看見明面勢力遭到聯邦政府繩之以法的那些美國黑手黨、曾經介入過兩伊戰爭協助蘇聯方的老雇傭兵團,以及猖狂一時的跨國際毒梟團夥,他們被殲滅的時候真正因為死傷犧牲的人群並不多,反倒不少是被抓到了把柄,或是遭到FBI偵破了犯罪現行,這當中,即便對於此等黑幫集團如何覆滅的說法總是眾說紛紜,但中情局的防備也不是真滴水不漏的──幾乎可以確定這些都是騎士一人所為。馬其頓式射擊則是他自團戰中脫逃的手法之一,事實上,人們稱呼他為『雙槍的九十九點九』是由於他藉由此等在他人認知中理應是浮誇且華而不實的射擊模式製造出聲東擊西效果好藉機全身而退已經是騎士個人執行臥底任務時的標準流程;另外,除了槍枝,騎士作為出名的就是他的雙撇子。這似乎是天生的,他並沒有哪一手特別弱的攻擊盲點,在武器雙持的造詣上出類拔萃,是常人難以單獨應付的強勁對手。」

前方的道路似乎正好碰上交通事故而堵塞了好一長串車龍,卡米爾輕輕踩住剎車板,同時適度地閉上嘴巴,沒有立即就補充上其餘他所知的資訊,而是將思索整理的空間留給了雷獅,略微側過腦袋將視線投放在副駕駛座裡的抱臂沉思的青年身上,雷獅原先握住自己肘關節的左手拂過臂膀向上游移,提起指關節來托住自己的顎骨,彎鉤一般的食指之後是上揚的唇角,他饒富興致的探問了一句:「聽起來,你對這個『騎士』的評價很高囉?」

「如果按照數據看來,是的。」卡米爾不卑不亢地回答雷獅問話的同時便已經將自己的目光重新轉回前方緩慢移動的車輛上,腳尖移轉來到油門,同時方向盤也跟著稍有幾分偏移,小轎車車輪震動著車身,隨著車流的速度彷彿烏龜爬行一般滑了出去,「之所以會說是『雙槍的九十九點九』,除了因為雙持武器這個特性之外,還有一樣就是在誇耀他彪炳的戰績,任務成功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以上。換句話說,這十二年來,騎士從未失手,中情局的頭號情報人員,絕對是當之無愧。」

關於吹噓敵人才能的話語,今天雷獅已經聽得夠多了,雖說卡米爾評價敵我兩方的戰力情況素來客觀,也不代表雷獅會一直樂意聽他長他人志氣,當然了,依照他對自家堂弟的了解,卡米爾向他提起這件事絕非只是想要提點他他們面對的將會是多麼一個強勁的對手,相反地,就算能力再怎麼強,都只是一個人,在他們現今採取的大規模動作中能做的實在太有限了。

──如果按照常理推斷的話。

「假設說CIA真的只派出了一個人,就想在這遼闊的戰場中取勝,那麼那個人一定靠得離我很近……最近,不對,可能更早。在中情局接到那則意義不明的恐嚇信時,就有可能已經安插進來,所以說近期最好把能調走的幹部都盡量遣開,但這樣又難保不會給人可乘之機。騎士……呵,這可真有意思,看來現在還真的是腹背受敵啊。」雷獅冷笑起來的時候總會給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眼神陰鷙彷彿一條螫伏已久的毒蛇,卡米爾覷著眼觀察他此刻凝結於精緻面龐上,冷若冰霜的表情,也因為早已習慣這種模式下的雷獅的緣故,而沒有產生絲毫的畏懼反應。

他可以看出雷獅早已在腦內構築起妥當應對的措施,又或者他正在等待他向他獻計;無論如何,卡米爾在向雷獅報備狀況以前,從來都是會預先準備好自己將要闡明的個人看法及相應計策的,而且往往不只一套。他總會留給雷獅選擇割捨的餘地,一種穩妥,另一種效率,而他也從最初開始單一的希冀雷獅平安,到曉得雷獅偏好的選項,「如果我們的對手只有CIA,這麼做也並無不可。但問題就在於還有其他檯面下的、我們還未能查出名字的人需要對付。最好的方法就是見招拆招,以不變應萬變──」

「而兩全其美的法子,是將計就計,坐收漁翁之利。」接續著卡米爾未盡的語尾,雷獅彷彿能夠與他心意相通似的,將他腦中浮現出的意圖藉由他的口簡短地表述出來;但即便他曉得卡米爾大致上的想法,也承認此一作法所帶來的利益與其使人意想不到,乃至於防備不擊的驚奇之處,想要立即實行卻也是不可能的事,「不過現階段也還執行不了,按兵不動可真煩人啊。」

「也不見得只能這麼了。」

然而卡米爾猛地吐出唇齒的話語卻遠超乎雷獅的預期,他斜著眼,正好對上堂表兄弟平靜無波的眼光,看著他無比淡然地表示:「我們大可以主動出擊……誘敵計策,而且這個方法可以是多方的試金水,但要不要做,主要還是看大哥你自己怎麼想。」

聞言,饒是雷獅也忍不住驚奇的朗笑一聲,興趣備至的追問道:「怎麼?這樣說可不像你,卡米爾。說來聽聽?」這也難怪雷獅會感到無比好奇,卡米爾向來是支持踏實作法的那類人,主要還是因為他身為雷獅唯一真正意義上家人的這層身分,總會希望無論如何,雷獅能把自己的性命安危放在第一位。但他好歹也跟了雷獅八年之久,怎麼可能還不曉得他的習性就是熱愛享受生命懸於一線的激越危機感,他在渴望一種更為驚險的生活,一場龐大到可能隨時晉見死神的冒險,同時也熱衷在恣意揮霍自己青春和他人愛意的過程,因此對他說要他小心注意無疑是對牛彈琴,既然如此,倒不如順著他的毛摸,那才是真理。

卡米爾飛快地在心裡流轉著這些條理分明的念頭,腦子裡構築的思緒其實既通透又合理至極,但也許是所謂的聰明人思考的模式總是帶了那麼點或多或少的跳躍性,雷獅一向自詡還算了解卡米爾,卻是頭一次被堂弟帶著認真表情所道出口的話語給說蒙了頭。

他說:「大哥,你有沒有興趣談一場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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