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安】Animals’ Rule 野獸法則(13)










傭兵頭子雷X頂尖特工安AU世界觀注意
※過激強強、炮//////友設定注意
※有可能會有很多的車
※沒意外的話是每周六晚七點更新









「如果要我指望什麼的話,我不會指望財富與權力,而會指望激情的可能性。指望眼睛永遠年輕,永遠熱情,它到處都看得見可能性。」──索倫‧凱克戈爾《恐懼與顫慄》













「大哥,看來你已經決定目標了。」

雷獅才掀開車門,讓自己大半截身子探入卡米爾駛來的車廂之內,首先捕捉到的便是卡米爾這番全然肯定的語句。他一面讓自己坐上副駕駛座的皮椅,一面也將視線移往擋風玻璃斜角所能一眼瞧見的棕色腦袋,心不在焉地反扔出一句問話:「這種距離你也聽得見?」他問句裡帶有一絲若有似無的輕笑,就好似惡作劇成功而得意洋洋的少年,卡米爾斜著眼睛將他不自覺表露出的笑意盡收眼底,再緩慢地垂墜下眼簾,嘴唇微微闟張,到底還是沒把話說出口,就吞回了肚子裡。

「我看得出來。」他將未道出的勸戒警語轉為一聲長而淡的嘆息,沒仔細聽更像是深呼吸,自方向盤圓環邊上抬起的指尖直比劃向了因將自己的臉龐埋入掌心而完全暴露在兩人視野中的褐色髮頂,卡米爾微微牽動嘴角,將其彎成一個類似笑容的弧度,「這個反應,很明顯。」

他在描述這段話時還曾猶豫了一秒是否應該加上自己的感受來闡述他為何會產生這類的看法,後來仔細斟酌再三,最終還是把「挺可愛」這類的比喻嚼碎了嚥回肚子裡,免得言多必失。

順著卡米爾指頭彼端所指示的方向,雷獅又一次向安迷修投墜去眼光,並聳聳肩不置可否地同意了卡米爾的說法,他將自己的背脊貼上身後的椅背,稍稍伸直了兩腿好放鬆先前從因激烈運動而緊繃的腿部肌肉,接著又撇過臉,眼神幾經流轉,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抓住了腦中混沌的一點靈光一般地向卡米爾丟出一句:「我還以為你會嘗試阻止我呢。」

這話倒是讓卡米爾略感意外。他在發動汽車行駛出他們所在街頭籃球場的小路時分了神來從後視鏡與雷獅四目相對,企圖從堂親兄長的眼中尋覓一點別有深意的試探,卻發覺雷獅貌似只是單純的提問,於是他重新降下眼瞼,讓自己專心在前方的路況上,「雷獅大哥做事從來有自己的分寸。」他下意識地斟酌過詞彙後才將自己含在唇齒間潤飾過幾番的想法吐出,並且毫不意外地引起了雷獅不以為然地嗤聲。

「卡米爾,你知道這種用詞對我一點用也沒有。」

「……非常抱歉,是我失言了。」

他說的是他反射性的恭維,卡米爾不需幾刻鐘的時間便能完全理解雷獅的意思。可他表達出的話語卻也有一半是他深深相信的事實,更正確地說,站在戰略性的考量,卡米爾認為安迷修確實能算是個好選擇──如果他身分的穩妥性得到全面的證實的話。

雷獅還記得卡米爾向他提起這個建議的那天,所謂的聲東擊西,擾人耳目,不只是針對他們組織外的對手,同時施行的對象中,也有自己組織裡潛伏的內奸。有一句俗話說得好:水至清則無魚。雷獅一直深諳此道,也因此沒有過分的徹查自己傭兵團內成員的身分,能利用的他就要盡量榨取價值,能夠被他人指派過來作間諜的,肯定都不是什麼三流草包,雷獅從來享受這種高高在上地觀察、設局讓能力出眾的菁英誤以為自己能受重用,順風順水地完成任務,可直到對方身上再無使雷獅留他活口的理由才發覺自己實則從頭至尾都不過是在作一場過於愚蠢可笑的春秋大夢的欺騙遊戲。而另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想要騙過敵人,得先瞞過自己人。」這也是為什麼卡米爾會建議他在展開行動、暫時停止一切傭兵活動時,前往羚角號酒吧的原因。

羚角號的隱蔽性極強,即使是擅長偵查的臥底,想要在這裡、在雷獅眼皮子底下全然不露足跡也是極為困難的事,因此卡米爾選擇了它,有兩個重要的原因:一就是安全性,二則是羚角號本身的性質。

同性的性愛俱樂部──也是紐約這座不夜之城中,最為瘋狂迷亂的場所之一。這裡存在著一切人料想得著或意想不到的可能性,並且和卡米爾計劃裡所能達成的效果息息相關。安迷修的出現,可以說是完全正中他的下懷……他問雷獅「有沒有興趣談場戀愛」,背後的意義其實並不怎麼複雜,此時此刻,無疑是雷獅的私人軍事公司最為動盪不安的時期,內憂外患環伺,更有委託對象的壓力存在,若想一舉引蛇出洞,雷獅的態度是關鍵。

「若說這世界上有什麼能夠在短時間內改變一個男人,那必須是另一名傾國傾城的女人。」──坦白說,雷獅認為自己活了快三十年歲月,都還沒想過有一天卡米爾會對他說出這種話,還是用這種一本正經到開個玩笑都是失禮的表情。但他確實也能夠完全理解他提議背後的意涵……關於雷獅手裡掌握的生化武器,其委託尋求的甲方正是中國國務院。現今的中美關係就類似於二十世紀的美蘇冷戰,這是一場絕不容許一方經濟、科技、知識以及方方面面勢力有所超越的隱性戰爭,雷獅深深明白這個道理。而拿錢辦事,委託方有多少情非得已的動機也從不在他業務範圍之內,雷獅曉得這事拖不得,他的選擇只有兩個:將生化武器交給中國,或者自己銷毀它,並向中國政府證明他已經把他們所委託需要竊取或毀壞的目標物完全轟成渣。

而若不是走到了絕路,雷獅辦事不喜歡妥協,要做就做到最好,要試就要嘗試最難,這是他待人處事並不成文的原則之一。

在卡米爾提出的計策裡,他希望藉由「雷獅戀愛」這個假象達到的效果是讓所有人都誤以為雷獅本人在逐漸在平淡得近乎荒謬的日常生活中墮落下去,又或者是讓他們更加疑慮,對雷獅展現出來的一切起疑,因而草木皆兵自亂陣腳,無論是哪一項,都能成功誘發出潛藏於暗處的敵人露出他們的狐狸尾巴;甚或者,如果他們的對手想得再深遠一些,說不定還會猜測雷獅這是在打消耗戰,畢竟只要東西還在他們手裡,即使最後當真沒法原封不動地送到中國政府面前,雷獅也能選擇在雙方仲介人的見證之下銷毀目標物,好達成他們收到的委託。

說他們趕時間,其他人卻只會比他們更甚。

如此一來,被動的反而成了與他們做對的任何一方,一旦打起閃電戰,無法穩妥的隱藏的細節可就多了去了,如果說雷獅是捕獵方面天生的能手,他收於麾下負責管理傭兵團大方針走向的卡米爾,就是精於架設陷阱並且深諳誘捕法則的獵人。

話又說回從頭,卡米爾口中「傾國傾城的女人」倒還不一定真要女性,而是單純代指了愛情。以他們現今所需的條件看來,女人確實在各方面說起來都過於麻煩了一點,還是男人更為省事,因此卡米爾才替雷獅安排了羚角號;而既然要演就得演得像一些,坦白說,此刻的決策算是走到了第二階段,是在往自己佈下的局下猛藥,如若不是安迷修實在來得剛巧,卡米爾倒也還沒打算要推進到這一步。

「以效率以及目前我們所需的各方面因素考量,我認為安迷修確實是個妥當的人選,大哥的眼光十分精準。」在放任沉默於他們算不得寬敞的車廂空間中蔓延許久後,卡米爾才慢慢地回答了雷獅的疑問。他的思量素來穩妥且面面俱到,也曾經靠著心計帶領傭兵團一次一次地踩上競爭者與敵手的頭顱,將他們一腳踹下無盡深淵,再也不能翻身。對於卡米爾來說,安迷修的穩定因素及不穩定因素比例幾乎是一樣吃重的:他恰巧出現在了羚角號,在極可能受到監視而他們任何人皆沒有察覺的情況下,這樣自然地暴露在窺伺著的獵手眼下,並且有目共睹地獲得了雷獅的青睞;而他同時也充滿了謎題,雖說這項疑慮並沒有能夠使他完全站得住腳的依據,可也正因為如此,卡米爾認為雷獅更應該把安迷修抓握在身邊。

畢竟運氣好一些,說不定還能是一箭雙雕呢?

騎士,或者致使他們開始這場大規模擾敵作戰的第三方──無論是哪一個,在卡米爾看來,都不過是捕獸夾陷阱裡的困獸。

聽見他這般認可的評價,饒是雷獅也忍不住從鼻間哼出一口氣,他百無聊賴地撐著腦袋,將自己的肘部往車門邊上擱,紐約市區頗有迷幻效果的霓虹燈光自他透亮的眼底飛掠而去,在那雙上揚了眼尾的窗口中留下一層淺淡的浮光掠影。若要說為什麼選擇安迷修,雷獅其實也不是沒有作過各種利益的忖度思索,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到底還是安迷修所能引起的一切興趣,那是一個跟他既相似又截然相反的存在,他有著骨子裡無論如何粉飾都掩蓋不去的自我中心、傲慢以及冰冷無情,卻又同時被具有欺騙性的溫文儒雅外皮所包裹,再加以那些世人理應冠以「美德」之名的鮮花綴飾,近乎枷鎖的正義感及道德觀如同雕刻用的鑿刀,促使安迷修最終長成了這副讓人景仰又不禁產生僭越進犯意圖的石塑像。

所以他只是在承認,如果沒有這些他需要施行的破事,又或者如今他所需要面臨的情況能再和緩一些,他也確實會考慮和安迷修談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戀愛。而他也因此在這樣明確難以結果的態勢之下,選擇向他探出了暗含邀舞意味的胳膊。

至於結局究竟會如何,他是否曾經描繪過,雷獅只能說,一個人在栽種薔薇時,從來就不會在乎它能否結出果實。








另一方面,安迷修在羚角號酒吧歷經與雷獅的心理角力後,便已經預料到了等待他的結果將不會是那麼容易矇混過去的狀況。

此刻,艾比、埃米以及凱莉,三個各自有令他頭大特質的朋友齊聚一堂,或是抱著自己的胳膊,或是叼著棒棒糖,又或是將雙手背到身後,目光頗為心虛的游移開來,就是不肯與他相對。看這個架勢,安迷修不鬆口透露一些什麼,這三個人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他的小隊和一般的特工後勤有所不同,除去本就是他親戚的艾比埃米姊弟,凱莉也是他認識了近十個年頭的舊識。若說這世界上有什麼是凱莉大小姐願意撥出自己寶貴時間去關懷的,那必定是和安迷修有所關連的大事。

「所以,你打算招供嗎?勸你別做無謂的抵抗,安迷修。」這三人當中多數以年紀最長的凱莉為首,此刻也同樣由凱莉率先向安迷修發話,她搭著嘴邊的棒棒糖棍,將其推至嘴角,右邊臉頰隨著她這舉措而鼓起一個圓球的輪廓;緊接著,凱莉有揚起手,食指與拇指抬起,做了一個類似手槍的手勢,指尖在一段距離以外正對著安迷修的心窩,頗有幾分玩笑意味的質詢。可她的語氣卻分外平淡,沒有什麼足夠讓人誤解成朋友間笑話的餘地,甚至是有些漫不經心的,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橫空生出了一些無以名狀的咄咄逼人,促使安迷修不免感到棘手,連忙舉起雙手來投降。

即使安迷修打算守密到底,三人也都已經各有各的猜測,首先是埃米觀察出來的情況:他與安迷修合作的時間雖不及凱莉長,但到底負責了偽造及補全安迷修假身分這等重要事項,甚至也不少次替安迷修安排撤離路線以及提供刺殺任務合適的掩飾手法,更參與過不少輿論公關操作,對安迷修所執行的任務以及其向對象施行的接近模式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自然也能快速地對比出雷獅與以往的目標差異性何在──倒也不是他對色誘抱有什麼偏見,埃米從年紀尚輕時他就曾聽安迷修叨唸過,能夠完成任務的方法就是好法子,至今他也依舊如此認為。

只是雷獅的態度也確實怪奇,貌似也不如普通色慾薰心的男子那樣單純,不如說,有那樣皮相的男人對於美色沒有一定的抵抗力,在座估計沒有人是相信的。

他將他的觀察結果如實告知了凱莉及艾比,並毫不意外地收到了親生姊姊的震驚置疑。而這兩人當中,凱莉的想法和他是較為類似的:她也同樣以為這其中有詐,雖說與安迷修合作多年,凱莉深知安迷修的能耐,以及那無論遇到如何窘境都有方法能夠化險為夷的穩定感,但聽了埃米轉述的狀況後,她仍舊不免存疑──人總說女人的第六感是很準的,生活在漆黑世界的女人更是如此。

安迷修遇上雷獅,可以說就是王見王的絕頂狀況。乘著這段時間,凱莉和埃米聯手調查了不少關於雷獅傭兵團的事蹟,不只限於籠統的書面資料,更有深入各大傭兵團踏足地點搜索出的監控錄影、防衛系統以及警方調查資訊等等,他們嘗試著還原狀況,並且不太樂觀的發覺──這塊餅可能要比他們想像中的難嚥許多。

「首先我要澄清。」安迷修沉下臉,雙手還維持著高高舉起以示自己沒有反抗意識的模樣,「我認為只要能夠達成任務的方法就是好法子……」

「這句話我這十年來已經聽你說了不下百遍了。」凱莉捏著她原先夾在指尖的糖棍,將其揖拉出唇縫來以糖球的部分指著他,「你有沒有一點新的。」

但不可否認的是,安迷修這話是話糙理不糙的,為了達成任務,特工確實得要不擇手段,哪怕站在人道主義,他們對「惡人」做出的行為本質上和他們所對付的惡人並無太大的差異。

「安迷修,其實我們大概也猜到了情況……你不用害羞的,真的。」緊接著,埃米補上的體諒語句更讓安迷修直接想當場挖了個地洞鑽進去,雖說從事臥底特務事業十二年,他的臉皮早就被鍛鍊得比柏林圍牆還厚,但這樣被朋友當面揭穿並且以一種「哎你為什麼不早說」的眼神看待,還是挺惱人的。

無奈之下,安迷修只好將求助的眼光拋給唯一還沒表態的艾比,可他萬萬想不到的事,艾比的反應遠比上述兩位都更加的激越,她在與他四目相對的瞬間並下意識地錯開了視線,將自己的雙眼對焦在斜下方埃米的鞋尖上,「嘖……呆頭騎士你幹嘛?別看我,姊老早就看穿了你性取向不單純,看你平常隨隨便便就尬撩導致快奔三了還是單身就知道,我告訴你啊,你現在說什麼辯解我都不會相信的!」

安迷修委屈,安迷修覺得誤會很大,但是安迷修不說。

現在他可以肯定他的隊友們是在正經談話以前先揶揄揶揄他幾句好讓他能夠放鬆心情了,三個人不約而同地見好就收,讓玩笑話就說到這裡為止,接著飛快地進入了正題──凱莉頭一個批評了安迷修先前的反駁:「雖說要不擇手段,但你也要有手段吧?安迷修,本小姐也不是頭一天跟你搞合作了……不是我要說,你會色誘嗎?」

「……女人可以,男人沒把握。」此話一出,他又一次同時收到了來自三個人掩飾程度不同的鄙夷目光。

……這些人評價一點都不公正,他們又沒有見識過他工作模式開啟的樣子。安迷修這會兒也只敢在心裡頭小聲逼逼,而且他也不認為他對雷獅做的事情算是他們定義的「勾引」。事實上,他比誰都清楚他要的絕對不是肉體上的交流,以往安迷修可以將近百分百的肯定,若要說他身上有什麼是雷獅絕對有興趣追求的,那就是消遣。他在他們疏離的關係裡適當的維持了一個觸手可及卻也同時觸而不及的間距,他讓自己的情資維持著一定程度的模糊,又坦蕩的給予他徹查的空間;可這個世界上或許只有他們兩個能夠明白,當雷獅對他有所疑問,卻又不能從他口中得知他所想要的解答,以致於他必須透過其他管道旁敲側擊時,就已經是心理戰上的一次敗陣妥協。

而現在,或者說就在剛才,他開始有些疑惑他的判斷是否有出錯的可能性。

當然他也知道現在即使苦思冥想也絕對無法理出個能讓他滿意的答案,能夠參考的線索實在是太少了,對於雷獅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他只能見招拆招。可以預測到的是,這並不是代表他的身分已經曝光──埃米也說過,雖然他發覺有一條ID正在試圖查詢他的資料,突破他們建立的情報網,但大抵上沒什麼大問題,連夜的加班加點足夠讓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補全一切漏洞,讓安迷修在這一關卡上暫時安全上壘。

接下來只要他自己時刻維持清醒,知道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什麼,要露出馬腳根本是天方夜譚。

「一句老實話:我想你們都知道我一開始的打算……我原來是打算先跟雷獅套個交情,狡兔有三窟,他這回選擇的可是動用自己明面上的財產,我先跟他打交道,之後再藉口說打算向他購置房產,就能輕而易舉地潛入桑德金斯基藏金塊的盅裡。」安迷修先是深呼吸一口氣,近三十年的人生從未感受過自己對自己意圖行的事這麼具有不確定感,當然他實際進行起來依舊會是氣定神閒的,對方尚未真正出招就自亂陣腳是最最要不得的低級錯誤,能夠爬到如今這個地位,安迷修自然是不可能犯這種蠢事的,「而也正如你們所猜測的,計劃有異動,因為我發現了更為便利的捷徑──雷獅,不管布倫達‧桑德金斯基出於什麼理由,對我的身體或是臉感興趣,我都不會否認這件事帶給我的方便性,比起一般朋友,炮友確實更容易行動,我可能因此多出許多機會來接觸並且進入他的房屋,事實上兩周以前我便已經去過了一處。」

他的說法確實足夠無懈可擊,對於特務來說,沒有什麼是優於任務之前,他們的生命不能,他們的尊嚴不能,他們的家人、朋友,也同樣不能。

緊接著安迷修又再將今日與雷獅相見所產生的感想化作最為簡單的字句來向後勤小組裡的三人解釋,他摩挲著自己的下巴,兩片嘴唇不由自主地貼到一起,因缺乏水分而掀起的嘴皮蹭過他唇瓣分布的觸覺神經,因而泛起了一陣難以言喻的酥麻感,「桑德金斯基很狡猾,我想埃米也已經注意到了……他近期的態度有所轉變,確切來說,因為我時隔了兩周才和他接觸,能夠用以判斷的資訊實在是太少了,也不能很快地下定論。」

至此,已經是他看在他們交情分上所能坦承的全部。這點凱莉知道,在座也沒有人不知道,除了關心安迷修之外,他們同樣也擔憂自己的安全,埃米抬起手來揉揉額側逐漸安分下去的神經,坦言道:「其實我們也不是懷疑你的實力……只是安迷修,我們認識很久了對嗎?真要說,也算是很了解對方的,我說的應該沒有問題?」安迷修聽得出來埃米暗藏在話語裡的弦外之音,因而對他揚起一個安撫意味的笑容,他從來都曉得自己要什麼、在做什麼,這也是旁人總是對他安心且信賴的理由,而這回,他得承認他是有些瘋狂,有些脫序,但他依舊相信情況還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即便他其實有一點,有那麼一點,對雷獅認真起來的意味。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心裡有數。」

當安迷修從唇縫間吐出這句話,便是代表他將不再接受其他人的置疑,身為安迷修最堅實的後盾,三個人自然都明白他們應該就此端正自己的態度。而如果只為了說這些話,凱莉斷然是不會特別把他找過來和他們三個人相聚的,先前這些溝通不過是開場白,是她為了確認安迷修行動方針而必須進行的了解,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他將視線移往事先被凱莉拖拉過來的白板,上頭以磁鐵釘上了好幾張明顯為不同國籍面孔的相片,他在以目光快速飛掠瀏覽過一輪後又斜過眼去看著一身深紫工作套裝的女人捋開她垂落到肩上的柔順長髮,頗有幾分驕傲意味的揚起下顎,從鼻間輕輕哼出一口氣,「算是給我們老夥計的特別服務吧。」

他知道那是什麼,這些臉孔,這些人名,他在中情局的資料室沒有少瞥見過。

「關於雷獅傭兵團菁英小隊在本次行動中出差錯,背後所有可能的程咬金候選人,排除掉坐牢的、組織內鬥自顧不暇的、現在正忙著跟人搶地盤對著幹的,全都在這裡了。」隨著凱莉的話音落下,埃米也跟著湊近那貼滿不同凶神惡煞照片的白板,手裡轉著的紅色白板筆迅速的在相片上留下了圓圈痕跡,還不等安迷修發問,她便又率先解釋道:「現在埃米圈起來的,是我們目前調查到成功派遣臥底混入雷獅私人軍事公司內部的組織負責人,嘛……幾乎是全部,你的任務目標可說是毫不設防,這通常只有兩種狀況,要嘛他是個傻的,要嘛他對情況的控制有著百分百的自信,至於布倫達‧桑德金斯基是哪一個我們就不用討論了。」

關於雷獅對待臥底間諜的手法,早在先前凱莉就已經警告過他,而現在也只是找到更多例證來證明這件事而已,遠沒有什麼好意外的。安迷修順著艾比拉扯他手臂的動作向下撇去眼光,正好對上小表妹斜挑著眉峰仰起的白淨小臉,只見她遞來一疊厚重的資料紙,上頭貼滿了歸納整理詳細的標籤,並用迴紋針夾著許多與白板上張貼的截然不同的照片。艾比將那成疊的影印紙砸到他胸口上,嘴唇下意識地抿起,甚至有些焦躁地咬起了自己的嘴皮,「這是我跟衰仔一起調查整理出來的,雷獅傭兵團內部所有的臥底名單……呆子,你以為我們真的會擔心在意你跟那個叫什麼雷獅還是桑德金斯基的發生不發生關係嗎?這個才是真正讓人煩惱的──你猜怎麼著?這玩意我們是怎麼搞到手的?」

安迷修被她這一問問得完全啞口無言。誠然,凱莉和埃米在情報偵察上的能力他是從來不會置疑的,但連所有深埋在雷獅傭兵團內部的臥底名單都能輕易查到,那確實十足匪夷所思了。

「在雷獅傭兵團的中央電腦裡的資料庫,他們建立了一個這樣的文件夾,包含已被處決和未被處理的所有人,你猜這是什麼意思?」接著艾比的話尾,埃米將自己搜查的過程完完整整的如實已告,並留給安迷修充分的時間去思索忖度一切的可能性。

所以才說這塊餅難嚥,遠沒有那麼簡單,不只是雷獅個人的問題,而是這一場龐大的局,究竟牽涉了多少道坎。

雷獅正在下一盤很大的棋,而他們所有人,都將可能成為他指掌間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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